刘源(四川):西岭夜话/把学生带进大飞水原始森林——“在西岭教书”教育叙事之六

（专栏书法：何其敏）

飞水文学社办得风生水起，当年就蜚声县内外。

首先文学社刊物《飞水》内容丰富，学生作品体裁多样，质量很高，西岭山村，纯真的情趣在字里行间恣意流淌。不仅做到每生一册，而且还飞到县教委各科室，飞到县文化馆，引起了文化教育部门的注意。同时，文学社不定期的外出采风活动，内部文学阅读欣赏活动频繁，已经不能满足需要，学校就准备开始举办一些大的活动了。

1986年的5月，大飞水原始森林刚刚被确定为省级风景名胜区，于是一项大胆的活动应运而生。

我们7名青年男教师，准备把全校近300名学生带着去游览原始森林风景区。

别惊讶，就是7名教师带着近300名学生——游原始森林风景区。

那时候，就是这么大胆。

从学校排队出发，经田坪，英雄岗，大飞水电站，五桶沟，到了景区入口茶地坪，20多里碎石路就这样走过来了。

一过茶地坪，队伍自然分为7部分，每一位老师带一队。眨眼之间，队伍就消失在山谷和树林之间，只有笑声、打闹声和呼喊声不停响起，才明白森林里有这么一支不小的生力军。

世间五月，百花凋谢，而原始森林，正是草木萌发，百花盛开的时候。

山脚下，花还不多，只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花零星地点缀在溪边树下，或者在枝头悄然而笑，或者在崖头凌空炫耀。

随着海拔升高，山路也越来越陡，花也越来越多，开得也越来越惊艳。尤其是高山杜鹃，刚好进入盛花期，漫山遍野，蓬蓬勃勃地铺展开去，简直就是一个花的世界。这些花啊，一朵朵集束而居，几十朵铃铛型的花朵聚集成半球状的花朵，簇拥在角质状的树叶顶端，红的，白的，粉的，笑傲树冠，含露乍开，一树挨一树，一片接一片，漫过山岗，跃过悬崖，又在山谷对面铺成花的海洋。午时的山风稍有劲道，轻轻拂过花冠，树下便下起来密密的花粉雨，芳香入鼻，沁入肺腑，让人产生神仙洞府的错觉。而岩石上，悬崖边，各色杜鹃也来凑热闹，夹杂在花王的地毯上，变成花花绿绿的背景，让这块地毯更加奇妙。

过五彩瀑，越鹰嘴崖，攀野牛道，暮色四合的时间，我们来到了景区最后的宿营地日月坪。从双河场出发，到日月坪，足足60里山路，我们竟然一天就走完了。

在学生们的参与下，我们拿出一路的收获：用石头从冷杉树上打下的野生木耳，在路边采摘的鹿耳韭和山油菜，红茎白质的野黄瓜……营地厨师就着柴火大锅，轻油猛火，一大锅野味就热腾腾绿油油香喷喷地呈现在木桌上了。当然，不需要谦让，一眨眼的功夫，战场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。热水烫脚之后，各板房很快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粗细不匀的鼾声——疲倦的孩子们熟睡了，寂寞的森林也熟睡了。

不知是谁第一个唤醒了人们，也唤醒了大山。森林里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
站在红石尖的顶端，看远处略呈锥形的大雪塘还披着一头白雪，初升的阳光把它染得红润而温柔。脚下，千山万壑铺满了苍翠的原始森林，偶尔有一两处白色露出——那是去年山崖崩塌的痕迹。近处悬崖上，石头边，是一丛丛不同颜色的野生杜鹃，夹杂在葳蕤的野草中，显得更加繁茂。

阴阳界，一边雾气蒙蒙，一边阳光灿烂，一条路，弯弯曲曲从万仞绝壁上如线绕过，孩子们的喊声在脚底下的岩石和绝壁上来回荡叠，久久不歇。

不知疲倦的我们回到学校，还不到下午三点。

 “放学了！”

这堂课，上了近两天。真长，作业也真多，几天后，文学社收到了350多篇作文——有好多同学写了不只一篇。

情景，目染于心，自然会再现于笔。

敢想是前提，敢做是过程，会做是保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