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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创散文|感悟生命

发布时间:2024-04-26 00:40:54

已经到来。

过去,无奈的四月

疲惫的三月已经

文/黄汝兴

Hello summer

生命从哭声中轰然而来,又从哭声中悄然而去。生命就像是一根链条环环紧扣,永不脱节;生命的长河滚滚向前,哪怕是九弯十八拐,也永不回头。

在自然界中生就意味着死,死即意味着生,循环往返,周而复始。生命就是在这无尽的轮回中繁衍着、延续着、发展着。

生命既伟大,但又渺小;生命既轰轰烈烈,但又平平淡淡。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生与死,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。其实那些没有文化知识的乡下人把生命悟得太透彻,他们把生死死看得很淡、很淡,在他们的意识和思维里,人总有一死,那是或迟或早的事。早我很小的时候,就听到村子里的大男们在一起开玩笑说“人死后,三拳(摆酒席划拳)就把你给送上山了。”何其轻松啊!因而,何惧死亡呢!农村人他们不懂什么唯物主义,更不懂得“物质不灭定理”但对死亡,他们就是悟得透彻,看得淡然。
我的母亲就是一位对死亡十分坦然、淡定的人。当我记事时,父母亲就把他们的棺木请木匠做好漆好摆在家里了,那时父亲六十岁,母亲还不到五十岁,母亲甚至把她装棺的寿衣都做好装在一个小木柜里,过一段时,天晴得闲的时候,母亲就会把她的寿衣从柜子里翻出来在太阳下面晒晒,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藏起来。
母亲经常会在我面前念叨:“某个奶奶,大妈死了,身上穿着几套新衣裳装棺,多让人羡慕。”
我安慰母亲说“妈,你怎么老是在说生了死了的,你现在还不老呢,把你藏着的新衣服都拿出来穿了吧!如果你那一天老了归逝,你要穿几套我就去买几套,你该满意了吧!”
“哎哟,妈的傻儿子,如果到那时,就来不及了,妈不愿穿得单单薄薄地走,妈要穿得厚厚实实,暖暖和和地走。”母亲意味深长地对我说。

曲终人散

Hello summer
我的父母亲都是勤劳、善良、纯朴、老实的庄稼人,一生与泥土打交道,平平淡淡,默默无闻,从未做过亏心事。俗话说“老天有眼,好人都长寿。”父母亲都应了这句老话,一个活了八十四岁,一个活了八十五岁,在那个年代,算是高寿了。

农村的老人都有一个心愿,死要死在自己的家里。他们时常在儿女们面前念叨着“人到七十岁,不能在外面睡。”这样一句不成文的条规。就是怕死在外面成为孤魂野鬼,灵魂回不了家。所以人老了就很不愿意外出住宿。母亲八十岁时,中秋节到了,我想把她老人家接到城里来过节,住上一段时间。
当我回到老家接她时,母亲欣慰地我说:“你的心意我领了,我还是不跟你去了,我在家跟你哥他们过得很好。”
我好说歹说她就是不跟我走,并用她晚上会起夜,打扰我们这类的理由来搪塞我,没办法我只有沮丧地走了。我心里清楚,母亲不愿跟我到城里住是怕万一突然断气,她回不了家。农村人有一种叫“接气”的说法,就是人将要离开人世的时候,就要把他一切都洗尽穿戴好,然后装进棺材里,在棺材里慢慢地离开人世,去重新投生,开始新的轮回。母亲去世前曾三次病危,每次我哥他们都要把母亲的棺木摆到堂屋中等着。说来奇怪,三次母亲都转危为安,与死神擦肩而过。母亲去世前,她十分平静,告诉我哥她想吃冰棍,想吃几公里外的某个村的井水,我哥是个大孝子,都一一满足她。可能是她预感到自己不久于人世了,所以她不愿到医院里去打针,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很少打过针,她对我哥说,打针太疼了,她怕打针。母亲一辈子风雨来雨里去,忙忙碌碌,从未住过医院,即使有点小病,诸如伤风感冒之类的,吃点“头痛粉”就挺过去了。所以要她睡下来打针,她确实受不了,她宁愿在家里静静地等待死亡也不愿去打针。母亲坦然面对死亡的心态,我无不肃然起敬。我觉得一个人能够平静,安详、心若止水地对待死亡,那是人生的一种境界,是一种大气和大度。
在过去的乡下农村,物质生活还不是那么富足的情况下,也许人们对生命的认知不同,但他们都视生命为上天所赐,珍重生命,热爱生命。然而他们对死亡却是十分坦然、淡定的,热爱生命,笑对死亡。生如夏花之灿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。像我母亲那样平平静静,坦坦然然地面对死亡的人,比比皆是。他们年轻时为生活,为儿女四处奔波,历尽艰辛,无暇顾及自己,无暇想到死亡。到老了,干不动活了,他们就有充裕的时间来考虑自己,开始准备自己的后事。农村人很简单,很朴素,也很实在。想得也不是很复杂,自然对死亡也就很淡然了。我们村子里的老五婶,生病后卧床不起,粒米未尽,仅剩下一丝悠悠气了,头天晚上家里人把她装进棺材里,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,静静地离去。
第二天中午,准备盖棺出殡时,当亲人们围着棺木再看她最后一眼时,她竟然神奇般地坐了起来,对旁边的儿子们说:“我肚子饿了,想吃石榴。”这可把周围的人吓坏了,当人们回过神来时,才跑去树上摘了一个大石榴,然后把石榴皮去掉,再把石榴粒剥下来,一把一把地喂到她口中,天哪,她竟然大口大口地把一个大石榴吃完,然后倒下去闭上双眼,真正地走了。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一件真实的事。
后来,这件事在四邻八村传开了,你说神奇不神奇。过去的农村老人,他们信奉“养儿防老”的传统观念,把自己的养老寄托在儿子身上,所以,一生只知道付出,养儿育女,自己没有一点积蓄,到了晚年生活就全指望儿子了。假如遇上一帮不孝顺的儿女,那就要上演《墙头记》的悲剧了。我们村子里的何大爹,几个儿子为他的养老问题吵得不通烟火。他是个倔强的人,年轻时爱打抱不平,一次他在上街的路上见到一伙流氓调戏欺负一个大姑娘,他气愤地走上前去大声喊道:“光天化日之下,你们竟敢欺负良家妇女,还有王法。”那伙人见只有他一人,奸笑着吼道:“你活腻了,关你屁事,识相的快滚蛋。”何大爹气得火冒三丈,抓着一个小流氓的衣领把他举起来狠狠地朝地上摔去,其他几个向他围了上来,他拳打脚踢,左右开弓,把几个小流氓打得屁滚尿流,往甘蔗地里逃去。何大爹平时就是这样一个爱打抱不平的人,因而得罪了许多人。一天晚上,他到街上去喝茶,当他走到一个小巷的暗处时,一伙人跑上来把他围住,拳脚交加把他打翻在地,并用小刀残忍地将他的耳朵割去了一只。我记事时,就见他用包头包住他那只被割耳朵。何大爹的耳朵被割一事是我长大后父亲告诉我的。何大爹对儿媳们的态度难以容忍,一次和儿媳吵架后,他想不通,趁家里没人,他把自己的寿衣翻出来穿好后,提着一拔菜刀走到茅房背后,用菜刀朝自己的脖子上割去,但因手上无力,结果只把皮割破,家里人发现后,才把他抬回家,请乡村医生来把他脖子上的皮缝好后,就了事了,后来因伤口发炎,导致全身病变,加之他也无生的希望,不吃不喝,一个星期后便去世了。家里人和村里的人把他送上山,一抔黄土把他给掩埋了,在掩埋了肉体的同时,把他一生的秘密也给掩埋了。

一个生命消失了,另一个新的生命出现了,在农村这是很平常的事。一个人死了,家里人和亲人悲痛几日,就会从悲痛中解脱出来,照常生活过日子。农村老人们都认为,人死后都会重新去投胎,获得新的生命,变成新婴儿来到人间。所以他们不畏惧死亡,面对死亡他们十分坦然和平静。他们还认为死亡是一种痛苦的解脱,死亡可以获得新生,这是多么朴实的历史唯物观。

生命有伟大和平凡,在乡下农村,我的父辈们,他们扁担大的字不识一个,一生在和泥土打交道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脸朝黄土背朝天地拼命干活,什么理想,主义、希望,在他们的生活词典里几乎找不到,支撑他们生活的无非是对子女的希望,能把小日子过得好一些而已。一代又一代的人,从生到死,辛辛苦苦,忙忙碌碌,默默无闻,到头来只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坟茔,孤零零地任凭风雨的冲刷,最终还是溶于泥土。他们不像那些伟人和英雄功成名就,流芳千古。然而,人世间得到功勋的人,都有赖于无数的平民百姓成就他们的功勋。乡下那些默默无闻的老百姓,他们活了一辈子,究竟有没有价值呢?从个体的生命角度来看,他们自己一无所有,赤条条地来,赤条条地去,清清白白,没有任何收获,但从人类社会集体的角度来看,他们的功绩是历代累积的经验和智慧,像基石一样支撑起了人类社会的大厦。人类的文明是社会集体共同创造的,离开了那些平平凡凡,普普通通的百姓群体,哪来的伟人和英雄?哪来的人类社会文明和发展。因而对人类社会来说,每一个生命,不管他是伟人也好,平民也罢;不管他是英雄也好,凡人也罢,都应该是有其自身价值的,都应该受到尊敬。

人,其实只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微尘,是大千世界中的一种高级生命而已,与其它生命共存于自然界中,也如其它生命形式一样,有兴有衰,周而复始,自然轮回,最终都会变成为一粒微尘,飘向茫茫宇宙,在宇宙的嬗变中永生。所以生前的一切如过眼云烟,行云流水。花开了谢了,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自然规律。珍惜生命,热爱生命,把有限的生命发挥到极致,把人生活出个样儿来!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春华,夏花,秋实,冬藏,蹉跎了一季又一季,我们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穿过了一年又一年。年年花开花落,岁岁雁去雁来,静候轮回中,我们是否依然可以在若干年后并肩看日落、携手看日出!

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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